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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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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人誇她美,姜濃聽了心如止水。

但是從傅青淮口中說出來,就別有一番滋味了,她垂落眼睫,看到貼近的緣故,一身胭脂長裙被風吹拂過男人西裝褲,仿佛給他身上添了抹稠艷的濃色。

倒還真有幾分,新婚夫妻像模像樣的般配了。

上車時。

姜濃已經將他冰涼涼的手掌焐熱,沒有讓司機回山頂別墅,而是報了藏月拍賣會所的地址,她側過頭,在車玻璃搖搖的光影中笑得矜持:“帶你去見見我娘家人。”

和傅青淮隱婚這事,是她深思熟慮下做出的決定。

不想頂著傅家新任主母的名號在外太招搖,姜濃只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季如琢,想著,也是時候該把傅青淮正式介紹給她最親的人了。

四十分鐘後。

來到藏月,老別墅石山邊那棵古桂花樹還依舊枝繁茂盛著,卻沒有了熏人的濃郁桂花香了,姜濃驀然止步,仰頭盯著牌匾之上認真地端詳了許久。

傅青淮在旁,問她看什麽?

她回過神來,主動挽著他手臂走上青石臺階,方才只是看到這樹就在想,滿城桂花開的時候她來到這裏,還是孤身一人,重覆過著早九晚五,白紙似的簡單生活。

如今寒霜微裹,日頭照新。

她再次來到這裏,身邊陪伴的,卻再也不是一個人了。

.......

二樓的私人小型茶廳內。

被穿著旗袍的女服務生引進後,一眼就看到了季如琢早已經恭候多時,就坐在靠窗的茶桌那邊,他在撿起棋盤的白子,光恰好照在秀長的手指上,如春雪梨花,可入畫卷。

暗紋的昂貴地毯收盡了聲,姜濃站定,還未出聲。

坐在對面用價值連城古董瓶插花的蘇荷就先一步,耐心盡失,將嬌艷的梅枝擱在桌上:“插不好。”

許是為了應景,茶廳內裝飾添了很多紅。

蘇荷顯然是想討他歡心,自告奮勇去後花園剪了一堆紅梅,結果沒兩下就放棄了。

正要叫人拿出去扔了。

反觀季如琢淡定的視線瞥向了門口處的兩人,微笑道:“貴客來了。”

姜濃這才走過去,她也沒有刻意去介紹,自然接過蘇荷亂扔的梅枝,經她手裏,倒是更香濃幾分似的,輕巧地插在了頸細而直的古董瓶上。

隨即,眼睛餘光看到傅青淮已經和季如琢打了招呼,很是尋常的姿態。

季如琢說:“下一盤棋?”

傅青淮不緊不慢地落座,窗戶透進來的光勾畫著他精致俊美的側顏邊緣,要掄起姿容來,就算是旁觀的蘇荷也得承認……

姜濃在選男人這事上,是有眼光的。

她對下棋這種風雅之事不感興趣,便側頭和插花的姜濃閑聊起:“沒想到跟人閃婚這種離經叛道的行為,竟然會發生在你身上。”

姜濃唇間的聲音透著笑:“我也沒想到。”

不過這點很合蘇荷的大小姐脾氣,順便聊道:“你養父那邊,知道嗎?”

姜濃擡眼看她,半響搖了搖頭。

她還沒告訴姜岑,不是忘了養育之恩,要還的,都會記在心裏。

但是也不願和傅青淮的這樁婚姻被人別有用心算計,變得不再純粹,徹底淪為家族利益下的產物。

這點上,蘇荷是能懂的:“還是遲點說吧。”

姜濃笑了笑又繼續低頭扶正花瓶上的梅枝,花瓣內金絲般的花蕊襯著她側臉,美的毫無攻擊性。等搞好,茶桌那邊還在下棋,她輕步走過去,又看向季如琢捧著杯茶,遲遲沒有落子的意思。

像是被難住了,正要認輸。

忽而姜濃伸出一只白皙纖細的手,拿過白子往棋盤落了下去。

這也引得傅青淮看向她,端起茶的同時,清冽的音色淡淡溢出薄唇:“觀棋不語真君子。”

姜濃往他身旁坐,輕易攪了這盤棋,輕聲答:“我是小女子。”

傅青淮聞言挑眉,喝了口茶,又遞給她喝。

茶入口是苦澀的,卻莫名讓她嘗到了一絲清甜,能將整個人都浸透了般,連唇邊的笑容都晃人眼。

跟著過來的蘇荷看了,不免下意識地觀察季如琢。

帶著幾分好奇。

季如琢跟完全忘了是他把姜濃安排給傅青淮似的,言語間更是謹慎,就連姜濃提起借住別墅的時候,他自有一套完美的說辭:

“傅總從我這賣走了一套海外運來的藏品,作為謝禮,便將別墅借給我。”

姜濃看了眼傅青淮,煥然道:“難怪你們不像很熟的樣子。”

季如琢將最後一粒白子撿從棋盤回去,放置好,轉頭恰好對視上蘇荷。

蘇荷嗑瓜子,心想,你就編吧。

接下來移步隔壁雅室用晚餐時,姜濃倒是主動說起了自己和季如琢摯交多年的頗熟關系。

她是說給傅青淮聽的,蔥白的指尖輕轉瓷盤道:“以前如琢的家和我養父是一個巷子裏的,那會他就已經年少揚名了,大家提到他,都知道是個彈鋼琴很好聽的小王子。”

傅青淮給她夾了塊藕片,倒是旁邊的蘇荷聽得認真:“他上次騙我,說不會彈鋼琴!”

語罷。

就去怒瞪某個騙子,而季如琢很淡定,也加了塊藕片過來。

姜濃的鋼琴就是季如琢教會的,那時汪婉芙給她報了個班,卻怎麽也學不好,整日回家前都要躲在巷子裏哭,恰好頭上就是小王子的房間窗戶。

有一日把小王子哭煩了,受不了這擾民的哭聲。

就把她叫了進去,親自教導。

後來季如琢的父母一家出國旅游時不幸遇難,他孤身搬到了舅舅家去,不過姜濃沒有跟他斷了聯系,怕他也像自己這般寄人籬下不好受,還時不時的攢下點零花錢,用寄信的方式過去給他。

這些事姜濃都是輕描淡寫帶過,她把季如琢視為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,也不願傅青淮誤會兩人之間存有一絲暧昧。

傅青淮摸著她白皙的指節,低聲問:“汪婉芙還讓你學了什麽?”

姜濃想了想,太多了也說不完:“詩詞歌賦是必備的,以前春節家裏來客人……你在家中輩分高,可能沒體驗過,像我小時候是需要表演才藝的,一般會被叫下樓給長輩們念首詩,唱個歌什麽的。”

說到這,她不免看向了身旁的傅青淮,心琢磨著。

這人在家裏,多半是捧著一壺熱茶,悠閑翹腿坐在高背椅上,看人表演給賞錢的份。

傅青淮盯著她,若有所思說:“我還沒聽過濃濃的美人音唱一曲。”

姜濃才不唱,將被揉得發熱的指尖從他手掌裏悄然滑走。

而對面。

和被蘇荷糾纏的季如琢對視了一眼,都笑了。

隨著懸掛在書架的古董鐘表慢慢指向九點過半,窗外天色逐晚,這場聚會也散場了。

臨走時。季如琢作為娘家人,給她備上了一份新婚薄禮,比起傅青淮圈內那群人的不老實,他的禮物正常多,是條古董珍藏版的紅寶石腰鏈。

站在車外,夜色映著季如琢儒雅雋秀的身姿,他偏低些對姜濃說:“我在滿室的藏品裏挑了三天,想送你的東西太多,卻覺得這個寓意最合適。”

紅色腰鏈辟邪,又如同月老的紅線,寓意是將有緣的男女此生不離的系在一起。

姜濃抱著他遞來的精雕木盒子,接受下這份祝福。

蘇荷在旁邊聽著,默默地從包裏拿了張支票,也遞了過去。

“我的。”

還沒挨近姜濃的手邊,就被季如琢給攔了下來,沒讓真給。

“你今天讓我過來就是當花瓶擺設麽?”蘇荷錢給不出去就脾氣上來了,卻心知肚明就是當擺設的,是想借著她在場,來變相地告訴傅青淮,他有主的,和姜濃之間並無暧昧私情。

吃一頓飯而已,真是深思熟慮到樣樣俱到啊。

季如琢兩指扶住她薄肩,溫和的聲音融了夜色,添了許些的模糊笑意:“知道你是洛城首富之女,但是這支票,傅家會缺麽?”

隨即,暗示她看看坐在車內的傅青淮到底是什麽身份。

傅家之主,怕是支票多到能撕起來玩。

何況姜濃也不可能真收蘇荷的錢,她見狀也笑:“蘇荷的心意我明白的,如琢的這份禮,我就當是你們一起送了。”

只有夫妻或情侶身份才會一起送禮。

蘇荷瞬間怒火被平息,嫣紅的唇角翹起笑:“那就一起吧,姜濃,改天請你逛街。”

回到山頂別墅。

姜濃抱著懷裏的精雕木盒子沿梯上樓,方才下車進來時,閻寧那邊有工作匯報,便將傅青淮給請到了書房去,她獨自回房,先將這份精貴的新婚禮物擱在梳妝臺,轉而去洗澡。

擡起白皙的手剛解開胭脂長裙的衣領,一小片白嫩的脖側就這麽暴露在了光下,還未繼續,誰知傅青淮竟然回來了,從後面,抱住她:“要洗了?”

姜濃回過頭,被逼的後退到墻壁前:“嗯。”

他笑,低頭在耳廓低語。

是在問,系紅線了沒?

那溫熱的氣息就跟能燙人似的,姜濃眼尾被一抹紅潤淌過,躲不開,被他精致修長的手指隔著衣料摸索一圈後,終於找到了腰間的紅線。

這讓姜濃臉忽然變紅,誰知他還要說:“那條腰鏈,我替你戴上。”

傅青淮把梳妝臺的紅寶石腰鏈握在手裏,靡艷的圓潤珠子浸飽了水似的,纏卷著指骨間往下滑,偏他一本正經,就好似真的為了給她戴。

姜濃連衣裙都讓脫了,順著紅線一塊解落至雪白的腳踝。

浴室的燈照得她蝴蝶骨發燙,肌膚又瞬間貼上了冰涼的細細腰鏈。幾顆寶石珠串,沿著雪白腰線纖細的輪廓垂墜而下,透著神秘艷色的美感,很快被男人長指輕揉慢撚著每一粒紅寶石。

姜濃連靈魂都仿佛被溫柔縛住了,站不穩,依偎在他懷裏也跟著顫巍巍起來。

她帶著潮意的睫毛輕眨,看著同樣處於花灑下的傅青淮,熱霧氤氳間,將他俊美的五官朦朧了幾分,薄薄襯衫貼在胸膛前,被凝成透明的水滴勾勒出了完美的肌肉線條。

最後分不清,是誰先染濕了誰一身。

卻生出了某種滾燙的錯覺。

自己才是傅青淮指下紅得欲滴的腰鏈,被握在掌中,反覆地撚弄著。

……

隔日醒來。

姜濃臉貼著枕上,烏錦般的長發淩亂地散在了柔滑的背部,什麽都沒穿,就蓋著一床黑絲絨的被子,重重地壓著她身子骨。

隨著時鐘指向九點,臥室落地窗的白紗被耀眼陽光穿透進來。

有點熱。

姜濃躺了會才起身,還在似醒非醒的狀態裏,以至於一不留神地撞翻了床頭櫃上的玻璃杯,杯裏還有水,頃刻間都灑在了旁邊的絕版古籍上。

姜濃漆黑的眼睛立刻清明,趕忙地拿紙巾去吸水,心知這本古籍是傅青淮這幾日睡前都要翻一下的,便也顧不得換身衣服,裹著件睡袍往外樓下走。

她是想問下,有沒有補救的法子。

誰知別墅找了個圈都沒尋到傅青淮人影,倒是在華美明亮的客廳裏,看到粱澈卷著襯衫袖子,在酒櫃那邊整理著灰塵。

見她醒了,咧著白牙打招呼:“太太早安。”

姜濃慢步走過去,出聲問:“傅青淮呢?”

“傅總被楚總一通電話約走聽曲去了。”粱澈將酒瓶小心翼翼地擱回原地,關上玻璃門間,又神秘兮兮地跟姜濃說:“說是聽曲,其實是有要事。”

姜濃看他神情,就覺得還有下文。

果不其然粱澈有意在她面前邀寵,自然是守不住秘密的:“太太,你見過傅總左肩上有道疤吧?”

還有問麽?

姜濃都跟傅青淮同床共枕了,要沒見過才奇怪。

她抿著淡淡的唇不語,粱澈笑著繼續說:“那道疤有故事,它是傅總很多年前為了救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女孩給留下的,當時嚴重到左手臂差點廢了,還留下了秋季多雨就會作痛的後遺癥。”

“後遺癥?”姜濃心猛地一緊。

“是啊,傅總這些年因為這個,又失眠嘛,就養成了喝烈酒的習慣。”粱澈話裏的重點不是這裏,他趁著別墅無人,悄悄地告訴姜濃:

“被傅總在那場十年難遇的暴風雨中救下的女孩找上門了。”

姜濃白皙的手指還拿著被水染濕的古籍,唇間半響,才重覆他的話:“什麽意思?”

太太怎麽不懂他暗示呢!

粱澈真是急:“說好聽是請傅總過去聽曲,其實是想報恩。”

姜濃纖長卷翹的眼睫垂下,光影落在這兒,襯得臉的表情是平靜的。

就當粱澈快扯爛手中的抹布,以為她還沒點危機感時。

才看到姜濃將古籍放在了櫃子上的淺淡陽光處,清柔的聲音溢出唇:“去備車,我也要看看……是哪位

來報恩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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